【弓盔】五次Turin和Beleg吵架，还有一次也吵了
心情不好，摸个鱼。因为我懒，所以只写最后一次。
从在湖畔觉醒到现在几千年的时间培养出的智慧，不能让Beleg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Turin总是和他吵架。
不仅仅是因为某件事、某个决定，有时候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某个观点，这些理由在Beleg看起来完全不值得引发亲密的友人争吵。比如在他和Mablung结识以来，在Thingol的王庭上多次意见不合，但私下里从来没有吵过一次。“吵架”这件事本身在精灵看来就是不熟悉的事务，他们认为有更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者异议。
“因为固执吧。”Celeborn说，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了声音，“你看Artanis不就是这个样子。适应了就好了。”
“但是Artanis不会执意不跟你回来，还让你跑到路斯山去找她？”
“是不会。”Celeborn想了想，“而且他之前也在多瑞亚斯住了那么多年了，不像是文化差异的问题？实在不行你们分手吧，这样谈下去多累啊。”
“等等我和Turin并不是那种关系？？”
Beleg很窘迫地撒了个谎。
“哦，哦。”Celeborn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听人类说，他们的小孩有‘反叛期’这种阶段。”Mablung说，“Turin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吧，反叛期的青少年很正常。”
“那就是不用太多管他过两年就好了？”
“嗯。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呆两年就好了吧，或者三年五年？反正对我们来说都一样，一眨眼的事情。”
Beleg还想在找Daeron问一问，然后才想起来Daeron早就追随着他心爱的Luthien的步伐离开多瑞亚斯了。时间过得多快啊，他想，上一次和Daeron闲聊好像还是昨天，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几百年的风霜就降在了Thingol王严肃的面容里。
时间对于他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Beleg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陪这个少年长大，保护他的安全，教导他，看着他变成青年，成年，成立家庭，抚养后代，老去，最后，死亡。如果那时候他心情还不错，就顺便关照一下他的后代，不过肯定没有对Turin本人这么上心了。他对Turin的感情肯定不比Luthien对Beren：Luthien选择放弃永生，多半是无法面对无穷无尽的没有Beren的时光。而Beleg还会继续生活下去，即使他爱过的那个青年灵魂离开了Ea，再也无法返回世间；也许Turin死去的那一天他会悲伤流泪，之后的一个月，一年，一个世纪，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最终像清晨尼尔多瑞斯的迷雾一样渐渐地散开了。那时阳光洒下来，他仍会站在多瑞亚斯的北境，手握着他的弓箭。
Beleg是带着这种想法请求离开明霓国斯，他知道Thingol也明白自己的离去是暂时的。几十年到一百年的离岗，对于精灵来说不算很长。他在丁巴尔呆到冬天，Turin果然没有过来找他，入冬之后，他只好去路斯山找Turin。他其实并不介意长途跋涉去找Turin，甚至不介意Turin有些粗鲁的态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Turin看到他来了特别开心。艰难的环境让他年轻的面庞显得略有些憔悴，但他眼神中闪烁的是少年人才有的灼灼光彩。Turin兴奋地接待了Beleg，让手下准备了烤肉和酒，一边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这个山中要塞，在漫长的岁月中挖掘出的巨大洞穴。上次他身边是一群流浪汉，这次是一帮矮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没有什么。”Beleg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你如果想战斗，为什么不跟我回明霓国斯？在那里有更好的武器，更优秀的同伴。”
“更优秀的同伴，”壁炉的火堆旁密姆一边吃着一块肉， 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抢走了我们之前的家。”
Turin耸了耸肩，“他指的是纳国斯隆德。”
“那是Noldor精灵，从海对面来的流亡者。”Beleg说，“和我们不同。我们是更友好的一群。”
“对我来说都一样，精灵，骄傲的永生者。”
“他是我的朋友。”Turin温和地说。
“朋友，嗯？”
密姆的喉咙里又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咕嘟声，Beleg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那可能是小矮人的笑。他决定不去理会这些矮人的偏见，而继续转向Turin，“你说让我来路斯山找你，现在我来了，这还不能劝说你回明霓国斯？”
Turin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会在这里多久？”
“呆到我想呆的时候。Turin，时间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是你的生命在随着时间流逝，你就情愿在这里浪费你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做好了再和Turin吵一架的准备，但令他有些惊讶地是，Turin只是长久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你可以留下来。”
这句话一如既往地直接又无礼，而Beleg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在意。
***
Beleg一开始认为Turin想要留在这里，是因为远离世俗的生活有其独特的魅力，并且他也许更喜欢和自己的种族生活在一起。很快他发现这也许并非是事实，路斯山危险又资源稀缺，为了打到一头鹿有时候都要花上两三天的精力。尽管其他人尊敬Turin，视他为领导，他也并不喜欢他的追随者们。他更喜欢和Beleg单独呆在一起，有时候会让Beleg讲一些明霓国斯发生的事情，或者更早之前，在他还没出生时发生的种种。Turin也绝非想隐姓埋名地生活，他渴望成就，荣誉，声名，他戴着多尔露明的龙盔，清扫周围的Orc，招募流亡的战士，还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弓与盔之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贝尔兰。
于是Beleg心中也再次有了希望。正好冬天密姆带着他的儿子下山拾柴，让他和Turin有了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去说服Turin，他年轻的爱人却向他索求。当他们像往常一样躺在洞穴里那张粗制的木板床上等待喘息渐渐平复的时候，Beleg说，激情的余温让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回去吧。这里哪都不比明霓国斯。”
Turin向上抻了抻，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我确实怀念那里，那里什么都有……但我不会回去了。”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不要逃避话题，像之前那样。”
Beleg也坐了起来，侧过身看着Turin。他真年轻啊，Beleg想，是因为人类的生命短暂，所以才让他们的青春如此耀眼吗？
“你和我说过，那些从西方来的流亡者的故事。”
“在我看来他们的行为绝非理智。”
“你当然不懂。但我却和他们有同感，流亡者们。”Turin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和他们无法理解的、比他们强大得多、智慧得多的神住在一起。还有之前你看不起的那个矮人，你知道那个自称纳国斯隆德之王的精灵曾经邀请他们留在那里？但他们拒绝了。”
“我没有看不起他，只是我了解得更多，如果他能听从我的劝告——”
“你看，你看，”Turin打断了他，“你们作为神的骄傲。”
Beleg哑然失笑，“我不是神。”
“对于我来说是。”
Turin的脸凑近了过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有比我能想象到的历史更长的生命，有你的智慧，远见，理智。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呢？无知，野蛮，固执，愚蠢。”
Beleg想说，不，不是这样，我们爱着Eru的次生子女，并且理解我们之间的差异。但他又觉得没有足够的底气说出这句话，因为在路斯山的这段时间，他心底的一部分确实存在这种想法。
“但我只是个人类！我没法和你们平等，这不是我的错。除了那一点点骄傲，我还有什么呢？”
“所以，”隔了很久Beleg才问，“你拒绝我，让我离开多瑞亚斯来找你，让我不断地向你妥协，只是因为觉得我轻视了你？那么现在我来了，证明我并没有这样想。”
Turin摇了摇头，“不，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态度，不生气，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计较。你原谅我、纵容我做的所有蠢事，像我们纵容自己养的小猫小狗一样。你来是出于你内心的高傲；这不公平。”
“也许吧。”Beleg觉得很疲惫，闭上眼睛，“但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没有一个维林诺的神跟着流亡者来到中洲。而我来了，因为我爱着你。”
“神能平等地爱着他眼中更低等的生物吗？”
等Beleg再睁开眼睛的时候，Turin已经离开了。几分钟的小睡让他的神智又清醒过来，想起了Turin临走时的问题。在被拉入短暂的睡眠之前他动摇了，甚至怀疑也许Turin所说的是真相。但现在他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在Turin的固执己见、冲动鲁莽的外表下有某种特质，如同水下深埋在泥沙中的一把剑，吸引着他。它不存在与精灵之中，也不受那个黑暗的诅咒的影响。
“不，”Beleg喃喃自语，“我会留下来陪伴他，但不再作为保护者，教导者，不再作为神。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
他披上衣服，想去找Turin，告诉他，但随即喧哗声和刀剑相碰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他听到了Orc的咆哮。他拿起剑冲了出去，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Turin任何事情了。
